（汉）刘向《新序·杂事五》赏读（十二）

儒服与铠甲

（原文）

田赞衣儒衣而见荆王，荆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恶也？”赞对曰：“衣又有恶此者。”荆王曰：“可得而闻邪？”对曰：“甲恶于此。”王曰：“何谓也？”对曰：“冬日则寒，夏日则热，衣无恶于甲矣。赞贫，故衣恶也。今大王，万乘之主也，富厚无敌，而好衣人以甲，臣窃为大王不取也。意者为其义耶？甲兵之事；析人之音，刳人之腹，堕人城郭，系人子女，其名尤甚不荣。意者为其贵邪？苟虑害人，人亦必虑害之；苟虑危人，人亦必虑危之，其实人甚不安之，二者为大王无取焉。”荆王无以应也。昔卫灵公问阵，孔子言俎豆，贱兵而贵礼也。夫儒服先王之服也，而荆王恶之。兵者，国之凶器也，而荆王喜之，所以屈于田赞，而危其国也。故春秋曰：“善为国者不师。”此之谓也。

田赞穿着儒生的衣服去拜见荆王（楚王）。楚王说：“先生的衣服，为什么这么丑陋呢?”田赞回答说：“还有的衣服比儒生的衣服更丑陋呢！”楚王说：“你说给我听听。”田赞说：“铠甲比儒生的衣服更丑陋。”楚王反驳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田赞回答说：“穿铠甲，冬天很冷，夏天很热，没有比铠甲更坏的衣服了。我田赞是个穷儒生，所以穿着破旧的儒服。现在大王您是一国之主，富甲一方，没有人能跟你相比了，然而你却喜欢穿丑陋无比的铠甲，我不赞成您这样做，难道这是为了仁义吗?喜欢穿铠甲的人实际就是好战，在战场上砍断人家的脖子，剖开人家的肚子，毁坏人家的城池，杀死人家父母子女，名声很不好，难道这是为了更加富贵吗?如果你喜欢侵略别人的话，别人也会毫不留情地还击你；如果你喜欢加害别人，别人也必然反抗你，所以这样做是没有好处的。侵略和加害这两种情况我认为大王都是不应该采取的。荆王无法反驳田赞。

从前卫灵公问孔子打仗的事，孔子用俎豆（祭祀）来回答他。这就是“贱兵而贵礼”也。所谓“贱兵”就是不喜欢战争，“贵礼”就是用礼仪来治理国家。孔子的“贱兵而贵礼”反映了儒家不喜欢战争，而喜欢和平，不喜欢打仗而喜欢和平相处，友好睦邻。儒服是先王遗留下来的衣服样式，楚荆王讨厌儒服，说明他好战。战争是凶器，而楚荆王喜欢战争，所以来调侃田赞的儒服，这是楚王在为害国家呀！所以《春秋》上说：善于治理国家的人不会轻易用兵。古人言：战者危事，不得已而用之。（锦云）神sh神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