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诚待人

《新序》赏读·杂事三（九）

（原文）

（紧接上文）

燕惠王说：寡人虽不肖，未如殷纣之乱也；君虽未得志，未如商容箕子之累也。然不内尽寡人，明怨于外，恐其适足以伤高义而薄于行也。非然，苟可以成君之高，明君之义，寡人虽恶名，不难受也。本以明寡人之薄，而君不得厚；扬寡人之毁，而君不得荣，是一举而两失也。义者不毁人以自益，况伤人以自捐乎？愿君无以寡人之不肖，累往事之美。昔者，柳下季为理于鲁，三绌而不去，或曰可以去矣。柳下季曰：‘苟与人异，恶往而不绌乎？犹且绌也，宁故国耳。’柳下季不以绌自累，故自业不忘，不以去为心，故远近无议，寡人之罪，国人不知，而议寡人者遍天下，谚曰：‘仁不轻绝，知不简功。’简功弃大者，仇也；轻绝厚利者，怨也。仇而弃之，怨而累之，宜在远者，不望之乎君。今寡人无罪，君岂怨之乎？愿君捐忿和怒，追顺先王，以复教寡人，寡人意君之曰：“呈将快心以成而过，不顾先王以明而恶。’使寡人进不得循初，退不得变过，此君所制，唯君图之。此寡人之愚志，敬以尽谒之。”

燕惠王说：我虽然有缺点，但是还没有造成殷纣王那样的混乱；我虽然不得志，但是还没有造成像商纣王的礼乐大臣尚容与商纣王叔父萁子那样罢黜贤能的拖累。但是你（有意见）不向我直说，而把怨恨公布于外，恐怕要伤害足下的德义，削弱你的高行了。如果不是这样，还是可以成就君子的高行，明确你的大义的。寡人虽然得到恶名，也是该承受的。（现在）本来是章明寡人的薄行，而你也没有得到厚报；宣扬寡人的毁誉，而你也没有得到荣誉，这是一举而两失也。凡是“义”都是不毁人以自益，何况伤害别人，而自己也受到损失呢？希望你不要以寡人之错误，拖累了你的美名。

从前，柳下季在鲁国为大夫，三次被罢黜，而不离开鲁国，有人说你可以走了，离开鲁国。柳下惠说：既然自己与别人不一样，有错误被废黜，既然被废黜，与其出国，不如就待在国内。柳下惠不因为被废黜而受到拖累，这就是不忘记自己的责任，不存在离开的心思，所以远近的人，对于柳下惠都没有异议。寡人的罪，如果国人都不知道，而议论寡人的人，就会遍天下。有谚语说：“仁不轻绝，知不简功。”仁爱的人，不会轻易地决绝；有智慧的人不会简单地求取成功。追求简单的功劳，放弃了大的志向，就是“仇视”（大功）；轻而决绝厚利的人，就是有怨。有仇就会弃之而去，有怨就会受到拖累。应当向远处看，不要看眼前的君王（如何）。现在寡人无罪，那么您还有怨气吗？希望您放下愤怒和怨气，还像对待先王那样地对待我，以教导寡人。我会对您说：“呈将快心以成而过，不顾先王以明而恶。”呈现您的愉快心情以改正从前的过失，不辜负先王对您的倚重而指出我的错误，使我进不忘初心，退不会改变既有的政策，这就是您治理的功劳了，也是我所希望达到的。这就是寡人的愚志，希望尽心竭力而为之。（署名 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