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安本分

《新序》赏读·杂事二（十八）

（原文）

晋文公出田逐兽，砀入大泽，迷不知所出，其中有渔者，文公谓曰：“我若君也，道安从出，我且厚赐若。”渔者曰：“臣愿有献。”公曰：“出泽而受之。”于是遂出泽。公令曰：“子之所欲以教寡人者，何等也？愿受之。”渔者曰：“槛鹄保河海之中，厌而欲移徙之小泽，则必有丸缯之忧，鼋鼍保深渊，厌而出之浅渚，则必有罗网钓射之忧。今君逐兽，砀入至此。何行之太远也？”文公曰：“善哉！”谓从者记渔者名。渔者曰：“君何以名，为君尊天事地，敬社稷，固四国，慈爱万民，薄赋敛，轻租税者，臣亦与焉。君不敬社稷，不固四国，外失礼于诸侯，内逆民心，一国流亡，渔者虽得厚赐，不能保也。”遂辞不受。曰：“君前归国；臣亦反吾渔所。”

晋文公重耳，去打猎，追逐野兽，跑进了大泽之中。迷了路，出不来了。碰到了一个打鱼的人，晋文公问他说：我是你们的君王，（我迷了路）怎么出去啊？你告诉我，我有重赏。打鱼的人说：我希望得到赏赐。晋文公说：出去了，我就赏你。于是他们在打鱼人的引导下走出了大泽。文公下命令说：“子之所欲以教寡人者，何等也？愿受之。”你还有什么可以教导我的话吗？是什么话？说说看，我愿意听一听。打鱼的人说：“天鹅在黄河大海之中平安地生活，觉得厌倦了，就想迁移到小沼泽里去，那么就一定会面临被弹丸和短箭射中的危险。大鼈和扬子鰐在深水潭里平安地生活，觉得厌倦了，就想游出深水潭到水中小洲上去，那么就一定会面临被罗网捕捉、被钓或被箭射的危险。如今您追逐野兽，闯入到这儿，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是为了什么呢？”晋文公说：“说得太好了！”就吩咐随从的人把渔人的名字记下来。渔人说：“您拿我的名字要做什么呢？君主尊奉天地，敬重社稷，使四方边境牢固不受外敌侵犯，爱护百姓，减少各种徵敛搜刮，减轻各种税收，君主这样做的话，我也就享受到这些好处了。您不敬重社稷，不能使四方边境牢固不受外敌侵犯，对外与各国诸侯的关係紧张对立，对内背离民心，搞得一国百姓不得不流亡到别国去，这样的话，我一个打鱼的人即使现在得到重重的赏赐，也是守护不住的。”于是推辞不接受，并说：“您赶紧回到国都；我也回到我打鱼的地方去。”

打鱼人讲了一个道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治国的治国，打猎的打猎，打鱼的去打鱼，务农的务农，做工的做工，各安本分，各有各的责任。一高兴，一个打鱼的，成了朝中大臣，或者一个大字不识的人，成了宰相，岂不乱弹琴！为人要知道自己的分量，千万不要好高骛远，眼高手低，那将一事无成。（署名 原创）